佛教的经沦,浩如烟海,文理艰深难懂,兼且宗派繁多,就是专家学者,能够全部通达的也不多,更遑沦般读者了。
虽然门深入的学者的著述很多,但是,总嫌陈义过深,令没有佛学根底的读者只见树木,不见森林,如堕云里雾中。因此,若要对佛法有一个较全面和透彻的了解,就非要花很长的时间博览群经不可了。
佛法本为一切众生的解脱而立,应要易于明白掌握,众生才能受用获益。若要皓首穷经,始望能了解佛法的真义,那么除了极少数爱好钻研哲学的知识份子外,就没有什么人可以得到佛法的益处,能够赖以安身立命了。这样,实大违佛法普度众生的精神,不是诸佛所愿。
本书作者为了节省有志向学佛的人士门外摸索的时间,把佛法的原理与修行方法,作了精简详尽、深入浅出的阐述。令一般读者一书在手,便能迅速地得到一个全面、有系统的认识,可藉以作深入经藏及修行解脱的指南;不致蹉跎岁月,仍然迷失于名相概念之中,久久不能入佛解脱之门。
无上甚深微妙法 千载弘扬度众生
宗派繁衍数无量 是非论辩起纷争
大师著述多玄秘 难令密意入众心
佛语原是解脱法 今堕戏文折大能
后学童子常慨叹 甘露法雨众难亲
空前去苦安乐法 难令烦恼灭半分
不惭鄙陋才疏浅 强执秃笔传佛音
欲以文字作因缘 普令有情起道心
无边佛法皆方便 真理从来证自心
莫执言辞与诡辩 应如证果在修行
佛法只如盲人杖 论法不行费光阴
正信诚心诸佛助 坚忍必成彼岸行
一位居于天上的大菩萨,知道自己长久的修行即将圆满、成佛的因缘已经成熟,便要下生人间应化,在这世间里道成肉身,示现成佛之道,更要四处弘扬正法,度一切有缘,令殊胜的解脱法门、可因他的亲自证得与解说、而能长住于世。
这菩萨要以自己成佛的经历,说明众生皆可凭自我的努力,得到一切的智慧、力量与解脱。因此,他并不选择以超常的神通力量去摄伏众生,却要通过一个凡人的成长、求法、修行与证道的过程,显示一切众生皆有佛性,皆能成佛。
他要在人间这最适宜求道、修行与成佛的地方,示现人能怎样自利利他、自觉觉他。
他示现怎样能把爱己、爱家、爱国这狭隘之爱,扩展为爱天下一切众生、平等无差别之爱。
他示现怎样能抛弃世间有限的治人、治国、治天下之小权,去争取统御宇宙一切心物无限力量之大权。
他示现怎样能放下世间生灭法中的一切可朽坏、短暂、虚假的欢乐,去换取大涅槃里不朽坏、常住、真实的喜悦。
他示现怎样能祛除一切的束缚,得享无限制的自由。
他要示现,人怎样能道成肉身,在秽土成佛弘法,广度有缘。
这位要在人间成佛的菩萨,为了在应世度众的事业上,得到最大的成就,先作了五番观察,才决定下生。
(一)人间哪些众生,根器成熟,堪闻佛法,且能信受,身体力行?
(二)他们所处的环境与时机是否利于学佛?
(三)无尽的世间中,哪个与佛最有缘?
(四)未来佛下生哪一种族最便于示现修行弘法?
(五)以何人为父母最合乎圣者的身份?
菩萨观察思惟的结果,就是于西元前五四四年,下生于古印度的迦毗罗卫城(现在尼泊尔境内),示灭于西元前四六四年,应世共八十年。
菩萨生为属释迦族的城主净饭王之子,姓乔达摩,取名悉达多,又名牟尼。
悉达多太子出生才七天,母后摩耶夫人便去世。从小,他便由姨母一手抚育成人。
太子年纪稍长,父王便延聘国内外诸师教授各种经论技艺,使成文武全才,他日能顺利接掌王位,令国威四播。
天资聪颖的悉达多,闻一知十,很快便精通了老师所能传授的一切学问与技艺。不久,便再没有人堪作太子师了。
饱学的太子,虽是文武全才,欲乐无缺,但总觉宇宙人生有很多问题,不是诸师传授的论说所能解释清楚。因此,他常独自于树下,冥想思惟,欲穷宇宙一切的玄秘。
净饭王曾于悉达多出生后,遣术士为太子看相。相士们都说:太子瑞相,若然出家,必能成无上道,若不出家,必雄才伟略,为一代贤主,王四天下。
大王见太子年事稍长,便如是喜爱沉思冥想,深恐他会应相士之言,弃国求道。因此,于太子十七岁时,便替他娶了表妹耶输陀罗为妃,希望能以婚姻生活、儿女恩爱,打消他任何出家的念头。
太子的婚姻生活很美满。两年后,十九岁时,便得一子,名叫罗侯罗。
但是,美满的婚姻生活,只能暂时转移他对生命奥秘的注意。日子久了,从前困扰他的问题,再次牢牢地吸引著他,使他非要寻根究底,找出答案不可。
久住宫中的太子,要多看世界,多了解人生,便于一天,远离华丽的宫殿,走出王城繁华之地,四处游观。可是,游观的结果,粉碎了他以往对生命的看法。
养在深宫的太子,衣食享乐无缺,不知天下之疾苦、人间的灾劫。
但是,出得城来,他看到困苦的百姓,郁郁寡欢,辛劳地作苦工;也看到瘦弱无助、衣不蔽体的乞丐,沿途行乞,境况凄惨。
他看到鸡皮鹤发、牙齿脱落、老态龙钟、伛偻而行的老者,在路上摇摇欲倒,却没有人搀扶慰问,犹若给遗弃的人,令见者辛酸怜悯。
他又看到面唇青白、手足颤抖、痛苦莫名的病者,正受无情病魔的摧残,于地上辗转呻吟,令闻者黯然。
他又看到一队送殡的行列。僵直的尸体被抬在架上,尾随著的亲属朋友全都满怀悲恸,不是高声痛哭,便是低声饮泣,令旁观者亦深感死别之痛。
这一切生的苦、老的苦、病的苦和死的苦,把未经忧患的太子吓呆了。
他回宫后,心中自想:生老病死之苦,虽贵为王侯,亦终难免,就是国家民族也必有衰亡之日。一切皆是无常,绝不永久。那么,眼前的富贵安乐,岂不如浮云一般,难于执著?这样,又有何可贵呢?
是什么缘故,世事竟是这样无常多变,没有公允呢?
怎样才能得到持久真实的快乐,从生老病死诸苦解放出来呢?
这都是太子所急于解决的问题。
出外游观的所遇所闻,与宫中奢华的生活相比,更显出后者的虚幻不实,如同假像,在后面隐伏了无限的失落与苦恼。
太子心里想:切世间稀有的欲乐我都尝遍了,还要浪费多少光阴在这些短暂的、必要坏灭的欢乐上他觉得时间迫切,再不能耽于宫中糜烂不长进的生活:在虚假的欲乐里浪费光阴,无助地等候无常的来临去吞噬一切了。
他要找寻灭苦之法,真正快乐解脱之道。
忆起城外所见满脸吉祥瑞相的沙门,他相信出家修行,可能是唯一能导致解脱之法。
经过缜密的思惟,他终于决定离家学道,就在二十九岁那年一个晚上,为了避免父王后妃的阻挠,他只带了近侍车匿一人,偷偷地离开皇宫,踏上修行的道路。
悉达多太子离开了皇宫,便向诸道人修行之处进发。到达之后,便把须发割下,卸下华服,换上袈裟,著近侍车匿回宫,向父王禀明他出家的因由、求道的志愿。
近侍回宫,便把一切告诉净饭王。
大王听罢,心中非常懊恼,但是深知太子坚强不屈的个性,知道绝无法把他追回,强留于皇宫之内。因此,唯有任由太子在外流浪求法,只希望有一天,他厌倦了刻苦的修行生活,会重返皇宫,与自己再享天伦之乐。
但是,大王对太子的安全,却很担忧。于是,便暗中派人追随保护,使他不致为猛兽毒蛇所害,遇事也能得照应。
太子在诸道人修道之处走动,不久便找到了一群修苦行的道人,为首的是跋伽道人。
他看到各道人都在作种种逼迫损害自己身心的举动,使自己陷于极大的苦恼煎熬之中。
太子惊诧不已,便细问他们自我虐待的原因。
他们都说:今生尽量受苦修苦,苦便能尽;来生便更无苦可受,得享大福荫。因此,现今受苦越多,未来得乐越大,自受苦恼,乃是种乐之方。
太子对这种只求生天享福、不求究竟解脱的修行法,绝不表赞同,便对他们说;以受苦作为得乐之因,纵得生天于一时,可是天福尽了,一样要轮转生死,苦实不能尽去,况且苦行未必就是导致生天享福之因哩!
你们又何苦要以苦生苦呢?
苦行实非解脱之道。
说罢,太子便向北而行,走向另一位素负盛名的道人阿罗逻迦兰修行之处。
太子见到道人,便请教解脱之道。
道人说;要断生老病死的苦恼,当修禅定。修到非想非非想处,便得解脱。
太子问道:非想非非想处,有没有我的存在呢?
如果没有我,是哪个去非想,哪个去非非想呢?
如果根本没有我的存在,就不能说有非想非非想境界存在了。
如果仍然有我存在,他是有知觉的,还是无知觉的呢?
如果有知觉的,便仍有所渴念,仍陷入得失苦恼之中,并非清净的解脱。
如果没有知觉的话,便与木石等没有生命的东西无异,这又有何可贵呢?
若有任何我或我想的状态存在,仍是有所执著,未曾抛下烦恼,未得解脱的状态,又怎能算是究竟呢?
因此,你所说非想非非想的境界,实非解脱的彼岸。纵能入禅定甚深如此,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,绝难因而断生死轮转,除去一切束缚。
道人听罢太子一番议论,便答道:余修习禅定,已经一百零四年,所得境界,不外如此。看来,还未获究竟,实是惭愧。
沙门年少若此,竟如是睿智过人,见解精辟,他日必能成无上道。惟愿成道之时,先来度我。
太子答应了,便与他道别,再访其他的道人,穷研解脱成道的法门。但是,所遇所闻,皆无新意,且多乖谬,令他求师的热忱也冷却了。
太子遍访道人之后,发觉竟无一人堪为导师,只好内求于己,凭自己心中的灵力,摸索解脱的途径。
这样,他便与父王派来侍候的比丘侨陈如等五人,到迦阇山苦行林中,作无师的修行了。
悉达多太子与五比丘在苦行林中,远离一切物欲的纠缠,穿的是极粗糙的袈裟,喝的只是清水,吃的只是极少量的麻粟,居处只求能避烈日风雨,终日只顾禅定思惟,期望能悟出解脱之道。
在这种情况下苦修,一下子便过了六年。但太子在证悟上,似乎没有寸进。
从前雄姿英发、温文尔雅的太子,如今只剩得一个形容枯藁、皮包著骨的活骷髅,旧时的王者风范,已无余剩。
太子自想:六年的苦修,竟然毫无寸进,莫非是走错了道路,修法欠妥?
他心里烦闷,便从座中起来,步行到座处附近的尼连禅河。
行到河边,他看到沿岸秀丽的景色,碧绿的草地、艳丽的花丛、茂盛的树木、清澈的河水、无牵无挂的游鱼和自由自在、高低飞翔的小鸟。
清风徐来、流水淙淙、花香鸟语,使太子的精神为之一振,竟暂忘却了修行的事,兀自陶醉在当前美景之中。他看到清凉诱人的河水,竟不假思索,脱下袈裟,便跳进水里,愉快地浮沉于河水之中,得意地舒展四肢,尽情地洗个澡。
太子洗澡后,心情轻松愉快得多了。
他的咀嘴露出悠然自得的微笑,也不急于回座静修,却游目四盼,在河边漫步。
一会儿,一名牧牛女,赶著牛群过来吃草,遇著太子,便与他热情地交谈起来,及知道他是一位修道已久的沙门,心中更起敬仰。
为了表示心中的敬意,她送给太子一大碗鲜牛乳作供养,而太子也绝不客气,欣然地接受,并且一饮而尽。
他很高兴地与牧牛女再倾谈一会,才愉快地与她道别,步向静坐之处。
同修的五比丘,一直注意著太子的动态,看到适才的光景,认定太子已失道心,又复贪著世间的物欲,已无精进之意。于是,心中起了鄙视,不愿再与他一同修道,见他悠然向座处而回,便相率离去,也不道别,便留下太子一人不顾。
太子从河边向静修处走,遥见五比丘交头相议一会、便神色不悦地相率离去,心中已明原委,但却毫不介意,也不去追赶解释。
秀丽的景色、身体的洁净、牧牛女鲜乳的供养,使他身心清明舒畅、精力充沛、斗志昂然,与起坐时的颓态,实有天渊之别,前后判若两人。
他回到禅定之处坐下,以无比的决心立誓言:我今若不证无上道,宁可碎是身,亦终不起于此座。
精神、体力、意志都处于极佳状态的太子,进入了从未曾经历过的极深定境,遨游于无边际的精神界里,无尽的新奇事物,接踵而来,令他日不暇接。
但是,他以无比的定力,只作一位淡淡的旁观者,于一切无动于衷,绝不起执著。
然后,一切人性弱点的化身,排山倒海般浮现于他心灵的跟前。
人性的贪、嗔、痴、种种欲念与执著,皆现作无量的幻境,变成极难抗拒的诱惑,挑逗太子尘心的复起,使他失去自持,再陷入五欲之乐中,与在家的俗人无异。
醇酒佳肴、热情淫荡的美女、金银珠宝、广大无尽的国土与臣民、令人飘飘然的礼拜称颂、无上的权威与荣耀,以不同的形式,出现于太子的跟前,等待他的受纳.
只要他稍一动心,便即陷魔境,迷失正道,从前修持所得,便尽付流水了。
但是,太子已参透了世间欲乐的虚幻,以坚定的意志,心无所住,于一切引诱试探,皆视作境花水月,心境寂然不动。于是,这些心魔幻境,便如早晨的薄雾,给太子智慧的骄阳,驱散得无影无形了。
太子战胜了。他已从世间一切极难祛除的欲念束缚中解放出来,得到完全的自由了。
可是,跟著出现的,竟是各种使人不寒而栗的妖魔鬼怪、毒蛇猛兽的蜂拥而至。
他们全都形相恐怖,大多手持利刃,不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啸,做出种种威胁性的动作,步步紧迫太子的座处。
他们迫使太子降服下拜,作他们的奴隶,受他们的差遣,与他们一起作恶。否则,便要把太子煎熬磨折,残害他的性命。
为首的魔王,更威迫利诱,诸般作法,卖弄神通,使电闪雷轰,狂风怒号,山摇地陷,树木倒塌,鸟兽悲鸣,如同末日之将至。
可是,太子却无动于衷,视而不见,听而不闻。不论他们如何羞辱殴打,也坚强地忍受。既不愤怒,也不害怕;既不与他们撕打自卫,也不求饶免死。
他深知一切邪魔鬼怪,皆是幻化之物。只要心中不起执著,不自起畏惧,他们便无能为力,对他难起损害。
他也深知,就是自己假合之身,也同是幻化之物,实不足惜。
他深信,只有平等的法身,才是真实。因此,他能起完全的勇毅,面对一切魔怨,毫不动容。
睿智给他坚定的信念;信念给他难以摧折的勇气。
就是这无比的勇气,使一切魔怨徒劳无功,全军败退,永远失去一位能受滋扰的物件。
至此,太子已克服了一切有情的苦恼惊怖、一切的软弱无助,而成为一位无坚不摧的强者、征服者。
他的智慧与定力,彻底地摧毁了对世间所有荣辱得失、爱欲苦恼的执著,使他真正地从身心的系缚中解放出来。
一切魔怨皆已降伏。现在,他已是一位解脱者了。
在一场智慧、信心、定力的大决斗、大试探之后,太子的心中,犹若雨后天晴、太阳再现,实是清新舒畅无比.一切烦恼牵挂,全都洗净无余了。
太子的内心充满从未曾有、难以形容的喜悦。
他感到与万法合一、与宇宙浑然而成一体,感受到一种难以解说、超越你我相对的存在,且自觉充满无限的生机与活力。
他随意回顾以往,发觉从前种种,竟随念而现前。从前的善恶行止、父母眷属、各次轮转生死、历世修行,以至无限久远的事情,皆历历在目,应念而活现,丝毫不漏。
他发觉他能随意观察宇宙万法,清楚明白,不论远近、体积大小,一一如在目前。
他发觉他能随意收听宇宙一切的声响,清楚明白,就是从极远而来、极微弱的音声,亦能听闻,清楚如发于耳畔。
他发觉他能随意得知众生心中所想何事,于他们从前所作种种事亦复清楚明了。
他觉得一切太奇妙了!他要了解一切新获得的能力,于是随意现法。他发觉一切物,竟随他的心愿而转,绝无任何限制。就是他的自身,也超越了时空的窒碍,能无处不在,随意同时或异时,游于过去、现在、未来之中。
此刻,他明白自己心识的力量,经历世的修行,今已全部觉醒了。这充满无限喜悦、无限解脱、能起无量神变、能得无尽智慧的境界,就是修行证果的终极了。
困扰他已久的宇宙人生奥秘,在这不可思议的境界里,已是昭然若揭,尽在他掌握之中。
如今,他知道一位佛陀已经诞生,他已经道成肉身、得成正觉,与三世诸佛、平等无异了。
佛陀住于觉者的大涅槃中,静坐了相等于人间的四十九昼夜,仔细地观察宇宙生命的缘起,细看一切法如何生、如何灭,众生如何生死轮转、如何能获得解脱。他遨游于过去、现在、未来之间,把一切自然规律、造化玄机,一一领会掌握。之后,他才从定中起,重入世间。
他以凡夫之身入定。但是,出定的时候,他已是一道成肉身的觉者了。
出定后,他慨叹地说:原来众生实平等无异,皆有佛性,能入佛不可思议解脱之境。如今却被愚痴妄想所盖,不见自性真心,恒作种种颠倒执著,以致轮转生死海中,受大苦恼,久不能出,真是可怜可惜!
他续思惟:我今已成无上道,得一切解脱之法。但是解脱法门、皆甚深难懂,唯有证果的佛陀,才能彻底明白知晓。众生在浊世之中,为贪欲、愚痴、邪见、骄慢,虚妄所覆,又复福薄根钝、无有智慧,焉能解我所得之法?
若我为彼等转大法轮,传无上道,彼等必心生疑惑,不能信受,反易生诽滂,因而堕于恶道,受大苦恼。
若是能害众生如此,我宁愿默然毁弃此肉身,永灭于世间,长住于大涅槃,不留痕迹于世,更不宣示我所得法。
正思惟间,诸天的天王天众,知道如来成道,便各从居所,来到佛前顶礼,恳请宣说解脱法门。
佛陀喜见诸天众求法心切,便即时为他们开了一次法会,使他们各有得著,在颂赞声中,雀跃而去。
接著,诸大菩萨,亦不约而同,来与佛所礼拜,为觉者的成道而欢呼、称颂,更向先觉者求稀有难得之法。于是,佛陀便高兴地为他们再主持一次法会,把他们的疑问,一一解答清楚,使大众心悦诚服、满心欢喜地离去。
二次说法后,佛陀对世间众生,重生哀悯。因为他们自种苦因而不觉,又不求解脱,只有世世浮沉于苦海之中。若无圣者点化,恐永难得生于善道,且莫说断生死轮转。
佛陀心想:普度众生乃是我修行之本愿,岂可因众生难度而起舍离之心,必要在此假合之身未坏之年,努力弘法,始不枉我在此成佛之因缘。
众生虽愚钝颠倒,但我可随其根器,方便说法,大智者为说大法,小智者为说小法,使普天下皆能受法雨的滋润,令渐趣向解脱之路。
思惟已毕,便忆起先前曾答应成道后要先度阿罗逻迦兰道人之诺言,但从定中,得知该道人已经去世。于是决意先以小法,度同修侨陈如等五比丘。
佛陀将至鹿野苑处,便为五比丘所遥见。
他们心里仍然责怪太子弃苦行、退道心、接受牧女的供养。于是相约,如佛陀到来,不须起立欢迎,亦不敬礼,坐立随他自便,决不理会,只把他视作陌路人。
可是,当佛陀来到他们跟前的时候,他们便为佛陀的威严灵力所摄,不由自主地从座中起,肃立欢迎,恭敬礼拜,亲切地呼唤太子的名字。
佛陀便对五比丘道:为什么对天人的导师、证果的佛陀,直呼姓名,毫无敬意呢?
我今心如空虚,对毁誉已无所分别介怀了。但是你们的骄慢,是会自招恶果的。做子女的,若直呼父母的名字,在世仪当中,犹尚不可,何况我现在已成道果,已登佛位,堪作一切之父母哩!
五比丘听了佛陀的话,便羞惭地对佛说:昔日见世尊苦行六年,又复受饮食之乐,误以为道心已失。今又不知世尊已成正觉,心生不敬,真是愧悔万分,望世尊恕不知之罪。
佛陀答道,你们实不应随便量度我不能成道的。你们须知,身在苦中,心则恼乱;如身在乐中,又被欲乐所缠,不得自在。所以苦、乐二者,都不是成道之因。若能舍弃苦乐二边,行于中道,内心才能安静下来修行正道,这样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。
佛陀观五人根器堪受佛法,便向侨陈如等说:世间所有的人,都不能免除生老病死之苦;与亲爱的人,必要分离,互相怨恨的人,却时常相遇;梦寐以求的东西,又难到手;现有的尊荣欲乐难得永享,终有失去之日。
为什么这些苦恼会出现呢?
这都是因为众生有了我想,而所有贪欲、嗔恚、愚痴,皆从我生。若灭我想及贪、嗔、痴,苦根便从此断了。
因此,你们必须知道苦的起源,断绝不良的习气,发心灭尽一切苦恼和勤奋地修行能导致解脱之法。
这就是知苦、断集、证灭、修道的道理,是解脱的根本、成道的真谛。
佛陀广说四圣谛意义毕,五比丘便觉得未曾有,于是顶礼佛足道:我等深服世尊所教,愿随世尊,更学无上之法,愿世尊慈悲,允收作弟子。
世尊欣然答应,于是世间始有佛、法、僧三宝,而弘法于人间的事业,也从这时开始了。
有一长者的儿子,名叫耶舍,聪慧多能,家财千万,生活无忧,各种欲乐,皆无匮乏。
一天晚上,他与众妓女玩乐完毕,便各自就寝。但在是夜中却辗转反侧,不能安睡。于是起床,欲到四处闲逛,以解闷意。
当他走出大厅时,见到诸妓女,有仰眠、有伏卧,头发蓬乱,口流唾液,袒胸露体,颠倒纵横,丑态毕露,深觉荒唐不经。回想自己同是生活于如是境况之中,同是一般荒唐不经,心中便生起羞愧厌离之心,期望能入于清净高尚之道。
当他内心作这样思量的时候,天上突然出现道慈光。他心里觉得奇怪,竟被吸引著,不由自主地向光明出现的地方,信步走去。
他感到心里似觉有人呼唤:善哉耶舍,我有无上清净解脱之法,你可速来领受。
耶舍以光引路,不久,竟来到鹿野苑佛陀的住所。
到达鹿野苑,他见到威德具足、慈悲满脸的佛陀,便喜不自胜,躬身下拜,伏愿佛陀收为弟子,授以清净解脱之法。
佛陀即遂他的心愿,收为弟子,为他广说离苦清净之法。
耶舍的父亲在天明时,发觉儿子不在,便四出找寻。但是遍访不获,心中苦痛莫名。行至河边,见爱子的鞋掉在一旁,心想儿子必定涉水而过,若渡河至彼岸,或可找到他的下落。于是便雇艇渡河,沿著足迹而行,直至鹿野苑处。
这时,佛陀知道长者前来,为寻儿子,若见耶舍已出家学道,成一沙门,不能与他日夕相见,心中必生大苦恼,甚至痛绝亡身,逐使耶舍回避,不令相见。
长者到时,便善言劝慰,然后向他广说无常、无我及解脱之法,令长者爱欲执著之心稍减,才告以耶舍出家之事,令父子相见。
见面后,父对子说:儿啊!我很高兴你能拜佛陀为师,学无上道。就是我自己,对佛陀的法,也同是心悦诚服。今天因你而来到佛陀之处,也是我的福气。我不但不会反对你出家修行,就是我自己,也同欲出家于佛陀的座下。
说罢,便跪于佛前,请收为弟子。
佛陀对他说:住于俗世之中,行俗世之事,若能克制自己的思想和行为、厌离官能的欲乐,便与出家无异了。若处于山林之中,身虽披袈裟,食住简陋,但却念念不忘俗世的欲乐,那么,便徒有出家之名,而无出家之实。
一切的善恶,皆从心生。因此,真正的出家,不在于身而在于心。就是处于俗世,也同能修行证果。
我看你的根器因缘,在家修行较出家学道尤为合适。这样,我便答允收你为在家弟子,此后以居士身在家修道弘法吧!
耶舍父快慰莫名,连忙称谢,受佛陀所教在家修行之法后,便满心欢喜地离去,成为佛陀第一位在家的弟子。
佛陀到处弘法四十余年,广收出家、在家弟子无数,现在已经八十高龄,色身垂垂老矣。
他知道应世的因缘快要尽了,便要选择一个最适宜圆寂的地方。因为佛陀入灭是一件大事,不应仓卒忙乱,便于一天,告诉近侍弟子阿难:我今欲往俱尸那城弘法。
阿难是佛陀的大弟子,侍奉于老师的左右,有多闻第一之称,听到吩咐,便恭敬地侍候世尊前往。
途中,佛陀接受了一名铁匠供养的蘑菇为食。因为磨菇有毒,便以此因缘,使老朽的色身生起病来。
佛陀腹背疼痛,遂命阿难把所携的袈裟铺地,然后卧于其上,稍作休息。又命阿难到河边取水,洗净足面,除去污垢。静休一会儿后,佛陀便起而作跏趺座,禅定思惟,观察入灭之事。
一名朝中大臣路过,见佛陀于座中仪容端正,令人乐见,心生敬重,便即上前供奉黄金色布帛一匹,在佛陀接受后,才欢喜地离去。
佛陀对阿难说:我欲穿用此大臣供奉的布帛,请把它剪裁成合身的袈裟给我吧!
阿难便依佛陀之言,把布帛剪成合适袈裟侍奉老师穿上。
但是,耀眼的黄金色袈裟披于佛陀身上,却比不上佛身发出的灵光,因而顿失光泽。
阿难心里奇怪,便向佛陀道:我随世尊学道二十多年,从未见佛身发如是光明,亦未见世尊容颜如是光耀焕发。不知是何因缘,世尊现如此威光?
佛陀回答说:有二因缘,如来现此光芒,异于常日。一是作为一位修行的菩萨,他将于即夜,得无上正觉,成就佛果。二是如来将弃色身,入无余大涅槃。
佛陀继对阿难说:我将于是夜,在俱尸那城娑罗林中入灭,你应在两树之间为我安设卧具。我将北首而卧,中夜必入涅槃。
阿难听到佛陀这番说话,知道跟随多年的导师,色身即夜便要相舍,而自己尚未证道,不能在佛入灭后,以禅定力相随,心中虽生大懊恼,却不得不强忍愁哀,为导师尽心办好这最后一件事。
是夜,阿难与诸弟子侍奉佛陀休息后,便悄悄地走到他背后,在他觉察不到的地方,偷偷地哭泣起来,心里想著:为什么待我们恩深如海、情如父子的人天导师,那么快便要入无余涅槃,令我们失去怙恃呢?况且还有那么多同门的师兄弟尚未赶到,世尊却不待他们来临便要圆寂,不让他们见最后一面,这不是会令他们觉得很遗憾吗?
佛陀休息了一会,精神好了点,有事要找阿难,在身边看不到他,便问其他的比丘:你们的阿难师兄在哪里呢?
众比丘们说:阿难师兄知道世尊快要入灭,正在躲著悲恸哭泣哩!
佛陀于是呼唤阿难到跟前,慈祥地对他说:阿难!我不是说过,世间的一切都是无常,总有一天要败坏离散的吗?所有可爱称意的事,亦皆一样终归于无常的。实没有法,能够例外。
如来已断了所有惑业,不须再受色身的羁绊了。如来入灭后,虽无色身可见,但是法身遍于宇宙切虚空,能时刻与你们感应相通。这样,你又何必如是哀伤呢?
况且,世间诸行无常、诸法无我,是我数十年所传之教,是宇宙的原理和本质。就是佛陀有无限神通,也只能随顺,却不应违逆。否则,便令众生执著虚妄为真实,自毁自己所传之教了。
若是如来于高龄仍不入灭,便是鼓励众生执著假合之色身,闭塞解脱之道,不能示涅槃的寂静解脱,反使有情迷失于世间的假像,永无出离之日。
阿难,就是这缘故,一切佛陀,应世缘尽,便要入灭,住于离色身的无余大涅槃。待因缘和合时,再下生应化,或以化身,现于各处。因此,你是不应对如来有形相的色身,作任何执著,否则,便如无知的俗人样,不能得到解脱。
阿难,能生于佛生之世,为佛的弟子,是千载难逢的机会。如今你难遇能遇,已是极大的福气。虽是缘尽在即,亦应视此殊遇为快乐的事,不应再生悲恸啊!
阿难向快要入灭的佛陀问道:世尊住世的时候,我们有导师耳提面命,替我们解答疑难。世尊入灭后,我们以何人为师呢?
佛陀答道:阿难,不要说如来灭后,便失却了导师。我入大涅槃后,你们当以我所传的法,我所授的戒律为师,自增福慧,自求解脱。这样,便与我住世时一样,凡事皆有所依循,能踏上证果之道了。
然后,再对各比丘说:我多年弘扬的道理,你们有没有疑问呢?若有的话,就请立即把握时机发问吧!不要等到如来入灭后才后悔,在如来住世时不晓发问,到有疑难时却没有人解答就好了。
比丘们啊!你们要珍惜时光,把握机会。因为,佛住世时,能为佛的弟子,是极不容易的事。
佛陀如是再三劝请他们发问,比丘们都默然无语,在老师面前恭敬地站著,谁都不愿意在这时刻,还要劳烦世尊重演教义。
佛陀无奈,只好说:若有人心里存有疑难,却又不好意思自己发问的话,那么,就请一位同修代问也是好的。
可是,对佛陀充满敬意、正伤别离的弟子,没有一个愿意提出任何质询。
于是,阿难便对佛陀说:世尊所传稀有难得之法,大家都深信奉行,毫无疑惑,真的没有疑问啊!
这样,佛陀便向德行最高的大弟子摩诃迦叶说:我涅槃后,你当结集我所说的法,利益人天。不能因导师入灭,便使殊胜妙法,隐没于世。
摩诃迦叶答道:善哉世尊,我当肩负此重责,善为结集圣教,使无上解脱之法,得永住于世。
佛陀听罢,便对众比丘说:无底的生死海,我已经渡过。这色身就好比载我渡海的木筏,现在彼岸已达,正是舍弃的时候了。如来摆脱肉身的束缚,进入超越形相桎梏的无余大涅槃就在此刻。
佛陀说完这番话,便即入初禅、次第入二禅、三禅、四禅,然后由四禅出入三禅,由三禅出入二禅,由二禅出入初禅,再由初禅入乃至四禅,便寂然不动。
佛陀如是顺逆进出四禅定后,神识便永远地离开色身,入无余大涅槃了。
圣者应化之身,虽是卧姿安祥,面容慈顺,嘴角仍挂著快乐的微笑,但是已经了无生机、毫无动静。天人的导师,终于溘然长逝,只留下佛法在人间了。
佛陀入灭后,住世的觉者,便在人间消失,现在再不能如以往,有如来的色身可见了。
在场的弟子,除了已见道迹、证入圣位的尊者,因已亲证生死皆是虚幻不实,又能遨游于精神界的缘故,心境泰然不动外,其他未得道的比丘,个个皆凄然不悦,有些更悲恸哭泣,以致晕绝于地。
就是阿难,也是满腔悲恸,如丧考妣,饮泣难禁。
弟子当中有一位阿罗汉名阿尼卢陀尊者的对阿难说:阿难,你是如来的近侍,听法最久、最多,当知世间无常,有生必有死的道理。世尊入灭,入无忧国土,原是快乐的事,为什么连你也这样愁眉苦脸、悲痛激动,失去佛弟子所应有的安祥洒脱,与从未修习佛法的俗人一样执著无智呢?
阿难,如来出世入灭,皆有很大的因缘。缘合即来,缘尽则去。绝不会因个人的爱著贪恋而有所改变的。
现在满布虚空中的大威德天众,都在窃窃私语,慨叹如来的弟子,竟有如此执著不通、修养浅薄之辈。正深恐如来的名声,将败于这些不肖弟子之手,如来圣教,将不能久住于世。
阿难,你侍奉如来最久,闻法最多,虽未证果,仍须在后学之前,作个好榜样,免令如来弟子给人非议啊!
阿尼卢陀尊者继为阿难等未断烦恼的弟子演说佛法,广解无常解脱之道,僧团才回复平日恬静和谐、坚忍自信的特性,准备如来色身的殓葬。
佛陀圆寂的资讯很快便传开了。
散布四方弘法的佛弟子,各国的大王信众,都从四面八方前往如来入灭之处,欲向圣者遗下的色身,作最后的敬礼,及为佛陀的葬礼,竭诚尽力。
各大王要给佛陀王者举行葬礼。因此,圣体洁净后,便被涂上各种香油,置于棺木之内,四周饰以各种香花,复以宝幢幡盖围绕。在会众礼拜念祷声中,佛陀的大弟子,便点燃稀有的香木,把圣者四大假合之身火化,使四大洁净地重归四大,终结了佛陀住世的因缘。
佛陀遗体火化已毕,参加葬礼的各国国王共议同分舍利。议毕,便派使臣至拘尸国国王处,说道:我等远道而来,参加世尊葬礼,今已礼成,即欲回国。恳请分舍利一份,让我等回国后,能建塔供养。若蒙应允,当备厚礼宝物酬谢;若不洽舆情,我等带重兵而来,当不惜生命,以兵夺舍利。
拘尸国国王,听罢使臣之言,便对朝臣说:今世尊于我国境内入灭,是我国的祥瑞,舍利自当由本国留存,岂能舍弃,任令外流他国?若诸王以兵相挟,孤亦有强兵猛将,能保圣物不失。不知诸卿见解若何?
朝中大臣,议论纷纭,许或不许,莫衷一是。
及后,一位年老大臣,对大王说:佛陀住世,常教众生多行布施、慈心不杀,现在怎可为舍利之事,令各国兵戎相见、生灵涂炭呢?若为争夺舍利而起兵事,实害天地之和,令世尊不悦,是对人天导师很大的不敬。因此,宜与诸王平分舍利。
大王闻言,觉得有理,便息独占之心,把舍利共分八份,自取其一,余下者悉送各国王,让带回本国,立塔供奉。
以此因缘,佛陀的舍利,便分藏于各处。
佛陀灭度后,很多已证阿罗汉果的弟子,迅即自弃色身,神识不复住世,随世尊入灭。
诸天的天王天众见佛陀舍世间入灭,心已惋惜悲痛,又见诸得道比丘自弃色身,于英年入灭,遂生讥议,叹惜地说:如来出世,万千劫难遇。成道之后,辛勤弘法,培育后学,使弟子证道无数,才于老迈之年、色身不堪用之际,始行入灭。诸大弟子,深受佛恩,不思弘法报佛恩,却贪图涅槃解脱,急舍世间,岂非令如来圣教,顿成灰烬,真枉如来应世一场了。
这时,尊者摩诃迦叶知道诸天的意思,即对诸尊者说:各位同修,无量诸天,都在讥议我们,虽深受佛恩,证得道果,却不思弘法度众,如来一旦入灭,便纷纷涅槃,致令圣教频于绝灭。我们实不应如是急于入涅槃、享圣乐,宜结集世尊所说法,令圣教能流传于世,救度有缘。
众尊者听罢都点头称善,遂发心结集三藏圣教。
这时,迦叶尊者问圆满比丘:有多少位已证阿罗汉果的同修正在前来此处,可以一齐结集呢?
圆满闻言,即于静处入定,于定中观察,见有四百九十九阿罗汉,从四方而来,独欠牛主尊者。于是,从定中起,把观察所得报告迦叶。
迦叶听罢,便对圆满说:有劳同修到牛主尊者之处,告诉他僧团有要事,务请即时到来议事。
圆满受托,便即入深定,以其定力隐没于僧团处,出于牛主尊者之所,告以僧团结集之事,请立即偕同前往.
牛主尊者对圆满说:有智慧的人,心不放逸,因此能修各种善法,不致一事无成便被无常吞噬了光阴和生命。我在世上应做的事,全都做完了;敬爱的导师亦已经入灭,我理应舍此俗世,追随大师,就好像小牛追随著大牛一样。
同修,我向你敬礼道别了。
说罢,便升上虚空,现种种光芒,然后化火焚身,自取灭度。
圆满无奈,只好持牛主舍利于钵中,复入深定,从牛主涅槃处没,出于僧团集合之所,报告一切。
这时,摩诃迦叶,即向众尊者说:世尊入灭后,众多阿罗汉,已随世尊入灭,圣者已所余无几,务请各位同修,结集圣典未完之前,切勿效牛主造次入灭,宜广为天人结集,作种种利益事。
在场的阿罗汉无不表示赞同。于是,便齐心合力,共议结集圣教之事,再无一人,妄想入灭。
参加结集的比丘到齐后,摩河迦叶便对阿尼卢陀尊者说:同修,请看看如今在此聚集的比丘,有没有仍未断贪嗔痴、尚未证圣果的凡夫呢?
阿尼卢陀尊者听罢,即入四禅,观察诸比丘的根器灵光,然后出定,对迦叶尊者说:同修,我于定中观察,知道聚集此处的比丘,皆是梵行清净,所作已办,此生完结、便不须再受生的阿罗汉,惟阿难人,尚未离欲及诸世间烦恼,未证道果。
摩诃迦叶心想,阿难亲近世尊至久,多闻第,若是结集圣教缺少了他,是件非常可惜的事,但是他凡心未尽,容他结集,则于圣教权威有损,必要鞭策于他,使他早日成道,才能一同结集。
于是,尊者呼唤阿难到跟前,说道;阿难师弟,你追随世尊的时候不少,听佛说法最多,鲜有同修能及。只可惜只能信解,不能行证,尚与凡夫无异。僧团只容许得道的同修参加结集圣教,以你凡夫名,是没有资格参与的。僧团现在没有需要你的地方,你现在可以离去了。
阿难听罢迦叶摈弃之言,即惶恐颤栗、羞愧无地,失意地独自离去。
这时,诸天王见迦叶尊者催迫阿难甚急,心中欢喜,彼此对曰:阿难今受如此凌逼,必定发奋图强,疾得圣果。这样看来,如来圣教,必能住世。
痛失良师于前,复遭僧团摈弃于后,对阿难的心灵,起了很大的冲击,使他深觉诸行无常、时光飞逝。若不赶快修行,一辈子过去了,仍是无所成,为人耻笑。
想到这里,他便步向离王舍城不远的幽静村落,依世尊所授之行法,日夜精修禅定,开拓自己的灵力。
信念坚定、求道心切的阿难,很快便能进入极深的定境,证得阿罗汉果,此时,他才知道师兄的苦心。于是,他便急到王舍城,与各同修共商结集之事。
迦叶等阿罗汉,从定中得知阿难已经证得圣果,欣慰非常,遂远迎阿难,邀请加入结集的行列。
这时,王舍城的城主,已经深信佛法,获悉尊者们要结集三藏,便于王舍城中,择幽静之处,供应饮食卧具,及一切所需,令无匮乏,好让他们能安心结集。
这样,五百阿罗汉便为圣教在王舍城作佛教第次的结集。
迦叶尊者于是召集五百阿罗汉,对他们说:阿难亲近世尊至久,多闻第一,今能持法证果,若要结集世尊说法,再没有比他更适合了。
今请阿难把世尊说法,逐一背诵。请各同修详加谛听,逐一勘定。要与佛所说无忤,始得结集为经藏。
在场的阿罗汉,各点头称善。遂于阿难诵法之后,详加研讨订正,补充核对。由大众认可之后,才列入经藏。
经藏结集完毕,迦叶便再请持戒第一的乌婆尼尊者,结集僧伽的戒律,以便各出家在家的弟子遵守。
所有戒律同是在各尊者核对无误之后,才由大众认可,列入律藏。
迦叶心想,众生钝根智小者甚多,若只依经文诵读,恐能解佛法深义的甚少,必要在艰深之处,详加论释,始能把真义传世。
于是,迦叶复召集各阿罗汉,把经中各艰深难懂之处阐述论释,使后学易于掌握。
所有论说,亦是在研讨核对、与佛说无悖后,才由大众认可,列入论藏。
三藏圣教,就是这样结集成功了。
这时,结集的领导人摩诃迦叶,便对僧团说:如今,我已结集圣教,亦于定中观察,知如来正法,必能久住于世,广利人天。
我在世修行,应办之事,悉已办妥,留于尘世的因缘已尽,现在是追随导师、住于涅槃的时候了。
我灭度后,你们应善护持佛法、教化人天,使如来所授解脱之法,能弘扬于各处,始不负如来所望,不枉结集之辛劳。
迦叶说罢,便即入石室,右胁而卧,入无余涅槃。
经论节录
佛以一音演说法,众生随类各得解。(《维摩经》)
无有定法,如来可说。何以故?如来所说法,皆不可取,不可说,非法,非非法。(《金刚经》)
所言一切法者,即非一切法,是故名一切法。(《金刚经》)
诸法假名而有,故曰假名。是义云何?发名论法,法如幻化,非有非无,亦非非有,亦非非无,无一定相可以自别。以名呼法,法随名转,方有种种诸法差别,假名故有。是故诸法,说为假名。(《大乘义章》)
一切法从本已来,非色非心,非智非识,非有非无,毕竟不可说相。而有言说者,当知如来善巧方便,假以言说,引导众生,其旨趣者,皆为离念,归于真如。(《大乘起信论》)
若取法相,即著我、人、众生、寿者。若取非法,即著我、人、众生、寿者。是故不应取法,不应取非法。以是义故,如来常说,汝等比丘,知我说法,如筏喻者,法尚应舍,何况非法。(《金刚经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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